中州作家，从文学到美学【no.696】
拔 牙
河南新蔡 徐中义
前天早上起床漱口，突然感到左下颚一颗大牙一阵刺痛，我仿佛能感到那颗牙齿被冰水灌入后的强烈反抗，把我水都呛出来了。我对着镜子张大嘴巴一看，那颗牙缺了一块，黑乎乎的一片，有必要找个牙科诊所看看了。今天来到街上的一家牙科诊所，医生检查我的牙，神情凝重地说:“你细菌已经腐蚀到你的牙髓了，需要做个根管，然后补牙。”说罢，我躺在治疗床上，医生没打麻醉，对着我的牙吹来吸去，治疗室里回荡着我的惨叫声，几分钟后终于结束治疗了，曾经那种令人听而变色的刺痛现在无时无刻跟随着我，我捂着嘴从治疗床上下来，候诊室的一个小朋友看着我瘸着腿的样子，紧紧拉住旁边的女人说:“大人都那么疼，妈妈我们走吧！”看来小家伙是被我的惨叫声吓坏了，看到他，我仿佛也看到了十三年前的自己，我也曾紧紧拉住我大姨说过这句话。由于父母需要外出务工，我打小生活在大姨家，大姨家里孩子多，却都对我们视如己出。十三年前，我在读三年级，正是我牙齿更新换代的时候。那年夏天，大姨给了我一个大菜瓜，瓜没吃完，却把我的一颗大门牙累掉了，我嘴里都是血，大姨慌急慌忙的让我漱口，又把那颗门牙扔上房顶，说可以长高。门牙掉了没什么，可两颗门牙少了一颗，就像一扇不完整的门，一说话就漏风，一笑就露出一片空白，同学们都嘲笑我，就连隔壁的老爷爷也经常逗我:“老豁牙，啃麦茬，一口啃掉二亩八。”每次旁边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，我小脸一红，不知所措。受了多次嘲笑后，我开始有事儿没事儿就用舌头舔那个缝，祈祷它快快长出新牙来。一天，两天，三天…..日复一日，我感受到那个牙槽里开始有硬硬的东西长出来了——是新牙。我兴奋不已，开始更频繁的舔，牙终于长来了，可大姨却发现了异常，说我的牙歪了，而歪牙里面露出的缝里又长了一颗新牙。我不相信，直到同学们又嘲笑我说我长了一颗大歪牙，隔壁老爷爷逗我说长了个“挑牙”，还说我妈的牙就不是我这样，所以我的亲妈是一个和我一样的“挑牙娘”……那天我被气的哭着回家问我大姨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，大姨安慰我后笑着说星期天带我去牙医那里看看。周末，大姨带着我来到一家牙科诊所，那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地方。诊所里坐满了人，治疗室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，桌子上放满了各类医用设备。正当我我好奇的看来看去时，突然被一声惨叫吓了一跳，只见那个牙医用钳子和其它我不认识的东西在患者嘴里动来动去，患者则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，我吓得退回座位上，依偎在大姨那里，闭着眼不敢看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呻吟声没有了，大姨推推我说到我了，我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，紧张的一哆嗦，拉着大姨说回家不弄了，医生笑笑对我说不痛的，一会儿就好了，但此刻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钳子的样子，在我看来分明就动画片里的大反派，我哪能信！可我一想到同学嘲笑我的样子，我咬咬牙，幻想自己化身动画片里的勇士，狠狠心躺在了治疗床上。医生看看我的牙说门牙后面那颗牙要拔出来，然后再配牙套矫正门牙。我一听要拔牙，顿时想要跑出去，可再次想到同学们嘲笑我的样子，我要坚强。大姨对医生说打点麻醉，小孩儿疼，怕受不了。说罢，医生拿起一根针，那根针越来越近，我紧紧闭上了眼，不一会儿，针头刺进我的牙缝里，一阵苦涩的东西流进我嘴巴里，我咕噜咕噜吐着泡沫像一只入水的旱鸭子。打完麻醉，我慢慢睁开眼，只见医生又拿起钳子和各种设备向我靠近，我再一次紧紧闭上眼，我感到一个冷冰冰的钳子夹住我的牙往外拔，尽管打了麻醉，可依然很痛，我躺在那里，泪水流到了耳根，我却硬是没有喊出一句，慢慢的，我感觉我的牙被拔出来了。我无力的睁开眼睛，看着旁边盘子里那颗被拔出来的牙，它根又细又长，是如此丑陋……医生为我做好最后处理后，示意我可以起来了，我下床，医生为我配了一个牙套，给我戴上，我感到一个东西突然占据了我口腔的半壁江山，很不舒服，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医生说平时戴着，吃饭的时候也尽量不要取，有个三五天就适应了，和没戴一样。回家路上，我骑着自行车，大姨问我戴牙套感觉怎么样，我却呜呜哇哇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，晃晃悠悠回到家后，接下来几天里大姨每天单独给我做汤饭，嘱咐我好好戴着，不要取下来。第一天去上学，同学们都注意到了我嘴里的钢圈，但没有嘲笑我，反而纷纷好奇的围上来看问我这是什么，戴起来感觉怎么样，我心里终于安稳了，也敢咧嘴笑了。日复一日，我的牙也终于被矫正的差不多了，取掉牙套那天，我竟然还有些舍不得，我终于再也不会因为牙齿被同学嘲笑了。我捂着嘴巴，走出诊所，打开手机声音颤抖着向朋友讲述没打麻醉做根管有多痛，可回想十三年前的自己，可比现在的自己坚强多了。外面夕阳像喝醉了一般慵懒随意地躺在马路上、车上、人们的身上，我回头看看，诊所里的那个小朋友已经躺在了治疗床上，像极了当年的我，而站在一旁的妈妈，像极了当年的我大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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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 者 简 介
徐中义，1999年生，籍贯河南省新蔡县练村镇，文章见于《鄂西北文学》。中州作家文刊编辑部 顾问：刁仁庆 徐 文 主编：张 静 执行主编：刘 娜 白长新 主播：雅晨副主编：高宏民 杨存德 赵建强审稿编辑：史锋华 袁荣丽 鲁光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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